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。
顷刻之间,四野全部笼罩在连天的雨雾之中。
颍水两岸,不断传来奔跑声、呼喊声。
这两天的水着实有些大,豫州各地其实已经下了好一阵子的雨了,连带着颖水水势猛涨,让正在卸货的运兵们大呼小叫。
凄厉的呼叫声猛然透过雨雾传出,让人悚然一惊。
张硕披着蓑衣,从陂池旁边经过,看都没看一眼。
你敢相信,舟师兵卒居然还有游泳都不利索的?
一开始还兴致冲冲的他,现在猛然发现,与普国水师相比,大梁水师是正儿八经的弱旅,和两国陆师的战斗力恰好是颠倒过来的。
遮雨棚内,殷义站了起来,不甘心地挤出了一点笑容。
张硕瞟了眼殷义脚下极为干净的鞋靴,再看看放在雨棚一角的板舆,沉默地坐到了胡床上,自顾自脱下鞋靴。
殷义的脸色立刻变了,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,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将长靴扔到地上之后,张硕问道。
殷义耐着性子说道。
殷义说道
张硕惊讶道。
殷义回道。
张硕脸一落,不悦道
殷义被这么一番数落,怒气上涌,话语也带些情绪了,只听他说道
张硕震惊了。
殷义更加震惊。
张硕霍然起身,懒得再搭理这人了。
他仔细盘算了一下。
其实,殷义所说也不无道理。
将祖约调离徐州其实只是建邺朝廷计划的一部分,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祖约入朝,拿个清贵官职供起来,从而防止他帐下的部队变成祖家军,朝廷使唤不动。
天子西巡关中,大军征讨凉州,对不知内情的建邺朝廷来说,岂非料理内部问题的绝佳良机?只不过他们本可以再快一些的。
当然,司马睿三月才登基,一堆事情要处理,不克分身,故凡事镇之以静结果给了祖约额外的三个月时间。
如今看来,这三个月他利用得不怎么样。
石山是控制住了,八公山上新修了一座城,另外就是囤积了一批粮草器械,搬运了部分军校家人至寿春,以便举事时他们能放心大胆跟着干。
除此之外,淮南官员、豪族的拉拢严重不足,这可能有害怕走漏风声的缘故。
另外,千不该万不该,你去徐州招诱旧部做什么?这不是打草惊蛇么?
建邺朝廷已经判断出祖约要反了,张硕敢肯定这一点。
祖约似乎也隐约嗅到了这么一丝危险的味道,于是派殷义过来,打算立刻举事——
这个应对倒也不算太差,以快打慢本就是兵法精髓。
想到这里,张硕站到殷义面前,逼视着他,问道
殷义听得心神一颤,咬牙道
张硕点了点头,旋又恼怒道
殷义行礼告退。
这一次,张硕没有等太长时间。第二天午后,殷义再度乘船抵达颍口,入营密议。
闰月二十三日清晨,云收雨散。
颍口大营之内,第一支军队打开营门,至旷野中列阵。
一艘艘船被从陂池中拉了出来,开始装载资粮。
战争机器轰鸣着发动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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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睿家宴那天,建邮朝廷虽然还没正式下定决心,但先期准备已经做起来了。
那支船队从建邮出发,只一晚上的时间,便聚集到了广陵。
司马衷有些山汕地看着苏峻。
苏峻抱拳一礼,
然后朝弟弟苏逸点了点头。
苏逸说道。
苏峻遂不再废话,迈着沉稳的步伐,登上了一艘船只。
在他身后,密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