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案几后,把玩着一个银瓶,见到龚春后,顿时笑骂一声:「你这厮倒是滑头,一路上收拢了不少溃兵吧?这些人都是其余诸姓的部众,你并了有何用?不还是要交还人家?」
「将军清洗宕渠之后,或许我便不用还了?还可以把他们家人接来。实在不行,在部落里给他们指婚好了,反正现在男丁少女人多。」龚春行了一礼,说道。
「弄得跟广成苑战马配种似的。」段良说道。
围在他身旁的军校们尽皆大笑,手还抚着刀柄,用玩味的眼神看向龚春。
「你来干什么?」段良又问道。
「我来给将军引路。」龚春说道:「家叔已经离了草庐,回龚家壁征召部众去了。」
「就是那个居丧三十年的老头?」段良问道。
龚春脸色一变,然后又笑道:「正是。」
「看看人家」段良转头看向身侧的军校们,说道:「三十年还记仇呢?
你们还不去约束部曲,有些小崽子手下没轻没重的,若杀了人,保不齐还有人居丧三十年。」
「将军,居丧三十年又有何用?日哭夜哭,哭到天明,除了把自己眼晴哭瞎,能哭死仇人么?」有人说道。
众人听了又是大笑。
还有人打趣道:「他自居丧好了,我回洛阳喝酒行猎,儿孙满堂,看能咒死我不?」
龚春脸色再变。
这帮粗俗的武人!一旦没人管着,就如此嚣张跋扈,再这么下去,梁帝怕是都治不了他们。
「段将军————」龚春再施一礼,道:「而今该南下岩渠了。」
「你的人跑哪去了?」段良听得正事,脸上笑容一收,问道:「路上想找你借点粮,结果你还要问我借粮,真是晦气。」
「我家部众先撤了。」龚春尴尬道:「仆手头就五百人,持数日粮而已。」
「大部队呢?」段良问道。
「已回岩渠乡里。」
「罗演去哪了?一路上都没抓到他。」
「也回宕渠了。至城中时,为太守罗顾接应,余众不足两千。」
「其他人呢?」
「四散而走,各回各家。出征兵士,好一点的回去了三一之数,差一点的五不存一。」
「未必全死了。」段良说道。
「将军所言甚是。」龚春说道:「所以需要急速进兵,直扑岩渠。而今兵众四散,岩渠不过两千余守兵,还人心惶惶,尽是惊弓之鸟。诚然,将军久战疲惫,粮械两缺,但罗演、罗顾兄弟更难,万不能给他们去乡下征召部众、稳定人心的机会。」
「你能说出这话,算是会打仗的了。」段良难得称赞了一句,眼里的轻视也少了很多,只问道:「有没有听到北边的消息?」
「将军要北上巴山?」龚春一惊。
从宣汉北上,确实可以翻越大巴山,进入汉中。
当年张部进出岩渠就是走的这条路,张鲁奔巴中同样走的这条路,但有意义么?
只要歼灭了江州、阳关那五万大军,直逼成都,汉中守军将不战自溃。
「你莫要随意猜度,老夫只是随口一问。」段良不悦道。
「听闻下桃城之战极为惨烈,梁一一王师围攻近两月。汉中数遣兵马救援,
皆被击退。似乎是在正月上旬拿下的,城中几无活人。」龚春说道。
「杀降了?」段良下意识问道。
「这却不知了。」龚春说道:「下桃乃军城,并无几个百姓,许是都战死了吧。」
段良笑一声,成军若有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信念,他现在还在爬山沟呢,哪能攻取宣汉,还大索全城?
「破了下桃城,一时半会还进不了汉中。此战头功,必为巨鹿郡王所得。」段良站起身,从亲兵手中拿过保养好的步弓、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