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象愈发刁钻。

一面镜中，竟是商无垢蹲在忘川河底，捧着一团歪扭的阴泥，仰起小脸，猩红的眼眸里满是孺慕：“妈妈，你看我捏得像不像？”

商晚柠脚步顿了顿。

面具下的眉头轻轻一皱。这邪神，倒会抓人心思。

她未出手击碎这面镜子，只冷冷瞥了一眼，那幻象便如被无形之力碾压，连同镜面一起无声湮灭。

“叮，检测到空间规则紊乱度提升37%。”小四报出数据，“宿主，这么硬闯效率太低。这迷宫在利用你的神力加固自身。”

商晚柠停下脚步，站在一条望不到头的镜廊中间。

镜里全是不同模样的自己，有的威严凛然，有的慵懒随性，有的满身邪气……千面万相，围着她打转。

“剥离表象……窥探真实……”她再次默念祷文核心。

千面之影的权柄就是伪装和窥视，这镜像回廊本就是祂权柄的延伸。

硬打硬破，根本落了下乘。

闭眼凝神，不再用眼睛看，也不再用神识硬冲。

幽冥神力尽数收敛，意识进入空明，仔细捕捉空间里最细微的波动。

乱七八糟的杂念全被抛开，镜面闪烁的光影也不当回事。

渐渐的，她摸到了这片空间的“底子”。一种跟着千面之影权柄走，一个劲造虚假、遮真实的底层波动。

“找到了，找到了！”

小四立刻喊出声。

商晚柠倏然睁眼，目光锁定斜前方一面看似平平无奇，映照着模糊光影的镜子。

那里传来的波动，与周遭所有制造幻象的镜面都不同，它更稳定，更……“空洞”。

她抬手，并未动用神力，仅以指尖凝聚起一丝极模拟自血髓矿本源的气息，凌空点向那面镜子。

“嗡……”

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，映照出的模糊光影迅速褪去，显露出后方一条没有镜面装饰的通道。

通道尽头，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邪神威压。

“漂亮！”小四赞道。

“以彼之矛，攻彼之盾。用祂自己的力量，打开通往祂老巢的路。”

商晚柠迈步走进通道，身后的镜廊跟着扭曲闭合，重新变回无尽迷宫的一部分。

“对了，宿主大大。”

小四突然想起什么，“莫里斯子爵背后的邪教徒，要不要顺带收拾了？”

不必。”

商晚柠语气淡漠，沿着通道稳步前行，“千面之影陨落，依靠神恩存续的邪教徒，自会力量反噬，心智崩毁。”

“藏在下水道的蟑螂，无需深渊教会亲自去踩。”

啧，傲娇，傲娇一枚。

小四翻了个白眼。

明明说暂时还不想换地方‘体验生活’，怕亡灵冲出来把镇子扬了。结果才一天，人就跑来找正主算账了。

口是心非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