扭鹿角的蛇头轻轻转动，竖眼里透出困惑，信子吐了吐又缩回去：“高天原去哪了？”

“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？”

旁边一颗蛇头凑了过来，吐着信子舔舐空气中残余气息，半天没尝到半点熟悉味道，语气烦躁：“不知道，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，全不见了，连信仰残留都没有留下。”

“不可能！”

另一颗蛇头猛然昂起，眼里火光更盛，嘶吼声沾着戾气，“吾被困在地脉千年，天天盼着报仇，祂们怎么敢不见？”

“肯定是藏起来了！肯定是！！！”

“不！须佐之男，你藏到哪里去了？”

中间主蛇头吼得更凶，声浪卷着黑风，直接掀飞大片焦土，地上尸骸都被吹得翻了个身。

回应祂的，只有脚下这片土地上蝼蚁般人类临死前的呻吟，还有他们沾了雾互相残杀的吵闹声。

乱哄哄的，听得“蛇”心烦。

八颗蛇头互相磨蹭，骨头撞上烂肉，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响。戾气顺着蛇身往外溢，周遭黑雾又浓了几分。

积攒千年的复仇执念没处发泄。

望着眼前陌生世界，混乱和茫然搅得祂古老意识不得安宁，心里火气越积越旺，恨不得把这世界拆了。

但很快，一种更实在，更难以忍耐的欲望压过了这些念头——饿。

肚子里空得发慌，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咬。底下那些被雾气勾起恶念、互相厮杀抢夺的人类，身上散发出的气息，竟格外勾动祂的食欲。

那缕鲜活的负面情绪，闻着就让蛇想吞下去。

左边一颗露着尖牙的蛇头张开大嘴，粘稠涎液往下滴落，砸在地上冒起白烟，烧出一个个小坑，语气里满是贪婪：“寻不到仇人，就先凑活凑活，用这些活物填腹。”

“千年没进食，吾早就饥肠辘辘，再不吃东西，力量根本恢复不了。”

“这些东西虽然污秽，浑身都是劣质气息，好在数量够多，够吾吃上一阵，先恢复点力气再说。”

另一颗蛇头吐着信子，猩红眼睛紧盯着底下人群，蛇眼里全是食欲。

主蛇头慢慢垂下，血红眼珠扫过底下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，又因雾气互相杀戮的人类。

那些人还在抢着仅剩的物资。

互相殴斗得头破血流，浑然不觉死亡已悬在头顶。

他们心中滋长的恶念，对刚脱困、饿了千年的吾而言，竟成了意外的补品。

吞食他们，不仅能果腹，还可快速恢复元气……

倒是便宜了这帮蝼蚁。

“也罢。”

主蛇头发出低沉嘶鸣，满是不耐，算是做了决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