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是欲望，所以车速随便飙，高速上想怎么开，就怎么开。”

“但现在。”

她顿了顿。

殿里传来极轻的响动，像是书页合上的声音，又像是笔搁回笔山的磕碰。

苓柒还在办公。

也许正批着最后几卷文书，也许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，也许，也在等。

商晚柠吸了口气，将话说出口。

“但现在有了爱。”

“有了爱，朕宁愿去幼儿园的路上，开老头乐。”

小四的数据流静了一瞬。

“老头乐？”电子音里冒出点真实的困惑，“那个慢悠悠的三轮车？”

“对。”商晚柠扯了扯嘴角，“慢慢开，稳稳当，不超速，不抢道。小孩坐在后座，安全第一。”

小四不说话了。

系统空间里，那颗亮晶晶的数据球缓缓转着，表面的光斑明灭不定。

人类的感情，她一直觉得复杂。

代码能解析行为模式，能预测反应概率，能算出最优解。但“爱”这玩意儿，没有公式，没有阈值，没有标准答案。

她绑定的这些年，看着宿主白手起家，一步步爬到幽冥之主的位子。

见过她杀伐果断，眼皮不眨地清理妖族。

见过她算计人心，将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。

见过她慵懒散漫，窝在凤榻上刷论坛，笑得没个正形。

也见过她，像现在这样。

站在一扇门前，犹豫，胆怯，为了一句“有了爱”，甘愿把油门松到底，开起慢吞吞的老头乐。

小四忽然想起以前在系统论坛潜水时，听别的前辈系统吐槽。

有的宿主成了帝王，不到半年就开始滥交，将后宫妃嫔全当成棋子，用完就扔。最后众叛亲离，任务失败，连带着系统一起被格式化。

还有个宿主穿成豪门太太，得了势就往死里折腾原配子女，结果被反杀，下场凄惨。

它们总说：权力是毒药，尝过就上瘾。那些宿主一旦掌权，眼里就只剩自己，将身边人全当工具。

任务？不过是捞好处的幌子。

小四当时没吭声。

现在她有点想反驳。

不是所有宿主都那样。

至少她家的这位，不一样。

商晚柠这些年，真的在学。

学如何成为一名帝王。

绝非仅是依靠杀戮立威，还需平衡各方势力，洞悉人心，使下属既畏惧又敬重，同时还要保留一线希望。

学如何克制欲望。

所求之物众多，不可尽数揽于手中。需分轻重，算代价，知晓何时应适可而止。

学如何“爱人”。

并非占有，亦非掠夺，而是悉心呵护，宁愿自己驾驶老头乐，也不愿让对方有丝毫不适。

小四的数据流变得平缓。

“宿主。”她轻声呼唤，电子音罕见地庄重，“你有所长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