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他将时间的坐标拉伸至数年,甚至更远的维度,试图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超然,去审视这场行动最终所能带来的馈赠,结果却依然冰冷而残酷。
无论数据如何被反复校准,无论推演模型如何试图寻觅哪怕一丝正向的曲线,那最终的结论,却如同刀刻般不容置疑:这场以剧烈疼痛为代价的“革新”,终究未能从中寻得任何实质性的增益。
他那饱含血丝的目光,在虚拟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历史轨迹线中搜寻。那条曾被寄予厚望的“修正”曲线,始终未能如愿地上扬。
它未曾弥补旧日决策所遗留下的,那些足以让整个系统崩溃的逻辑漏洞;亦未能为未来的存续,在那片被“坍塌液”污染的废土之上,铺就哪怕一寸足以承载希望的稳固基石。
那些曾被切割、被撕裂的协作体系,其断裂的神经元并未因此而修复,反而因过度刺激而陷入更深的麻痹;那些原本可以被投入发展,用以对抗外部威胁的力量,也在这场内部风暴中被过度耗散,再无回填的可能。
陈树生的指尖,在触控桌面上轻轻叩击着,发出的声响,如同投掷入深湖的石子。
那石子激起的,只有在最初的,短暂而躁动的涟漪——那是权力更迭时的虚假动能,是恐惧所带来的临时性服从,是报表中那些瞬间上涨的“效率”数字。
然而,涟漪很快便会消散,湖面重新归于一片比死寂更可怕的、被彻底抽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沉寂。
在这片由内部风暴所制造的死寂里,最终寻不到丝毫能被称为“增益”的痕迹。所有的一切,都只是归零,甚至归负。
历史的车辙,并未因此修正方向,仅仅是在同一个深陷的陷阱里,又被无情地碾压了几寸。
这种行动从诞生之初,就像被生生扯断了理性这根主绳,剩下的只有失控的惯性,再无半分决策该有的沉稳内核。
它从不是蹲在沙盘前反复推演的审慎判断——没算过现有资源能撑多久,没问过一线队员真正的诉求,没评估过行动后可能的连锁反应,像闭着眼拆房子的承重柱,只听见木头断裂的脆响,却看不见屋顶正在往下塌;也不是围着战术图拆解困局的可行方案——没找过协作体系的修复节点,没留过力量储备的缓冲空间,没铺过未来存续的过渡路径,像在满是暗礁的海里瞎开船,连罗盘都扔了,只凭着往前冲的蛮劲,却不知船底早被暗礁划开了口子,海水正顺着裂缝往里灌。
它更像是被情绪与执念攥住缰绳的野马,不是草原上奔袭的矫健,是瞎了眼的狂乱——鬃毛被汗水粘在脖颈,蹄子踩得碎石飞溅,连迎面的风都挡不住它的冲劲,眼里只剩必须向前的偏执,看不见前路的坑洼。
一旦启动,那根名为理性的缰绳就断成了几截,散落在地上被蹄子碾得稀碎,马只会顺着唯一的轨道往前冲——那轨道锈迹斑斑,枕木早被虫蛀空,表面还沾着之前坠落者的痕迹,尽头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,黑雾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没有停顿的余地,因为马的执念里没有慢下来的选项,蹄声震得轨道嗡嗡响,像在为坠落倒计时;没有转向的可能,因为执念早把方向钉死,轨道两侧立着无形的墙,连一丝偏离的缝隙都没留;更没有回头的机会,因为惯性推着它越跑越快,风灌进耳朵里,全是停不下来的轰鸣。
到最后,它演变成的结果,与其说是一场有目的的行动,不如说是把内心的偏执拧成了鞭子,抽向现实的自我毁灭式宣泄——是把我不接受转化为我要破坏的过程,不是坐在指挥椅上,把各部门的反馈、资源的清单、未来的风险摊在桌上,反复掂量得与失利与弊后画出的战略蓝图。
前者是情绪失控下的无序冲撞,像暴雨天里没关的窗户,任由狂风卷着雨砸进来,把屋里的文件、工具掀得七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