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要搞什么‘空心村改造’,问咱愿不愿意搬。”
叶东虓正在给江曼倒热水的手顿了顿:“搬哪儿去?”
“说是往镇上挪,盖楼房。”老太太用烧火棍拨了拨灶膛里的柴,火星子“噼啪”往上窜,“支书说,咱这山坳里没水没电的,留不住人。搬下去,娃娃上学也方便。”
江曼看向叶东虓。他正望着墙上的相框出神,那里面镶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——一群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站在村口,前排中间的小伙子笑得露出白牙,那是二十年前的叶东虓父亲。照片边缘已经卷了角,被虫子蛀出几个小洞。
“我不搬。”叶东虓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发紧,“这房子是我爷手里盖的,住了三代人,搬了,根就没了。”
灶膛里的柴“轰”地燃起来,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。江曼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去年冬天,叶东虓的父亲在城里的工地上摔断了腿,躺了三个月,工头跑了,医药费全是借的。老爷子临咽气前拉着叶东虓的手说:“回村去,守着那几亩地,饿不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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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村里没人了啊。”老太太叹了口气,往锅里磕了个鸡蛋,蛋清滑进水里,像朵散开的云,“你王婶家的二小子,前阵子在深圳开了个小厂子,把他爹娘都接走了。村西头的老磨坊,上个月塌了半边,都没人管。”
叶东虓没说话,起身往屋外走。江曼跟出去时,看见他正站在院子里望着西坡。暮色已经浓了,那片梯田像几级台阶,从山脚一直铺到山顶。可大多地块都荒着,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,只有靠近村子的几块地种着玉米,秸秆稀稀拉拉的。
“那是咱家的地。”叶东虓指着最上面的那块,“我小时候跟着我爷去种麦子,天不亮就往山上爬,他牵着牛,我跟在后面背种子。”他蹲下身,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搓着,土粒从指缝漏下去,带着股潮湿的腥气。
江曼在他身边蹲下,翻开速写本。铅笔在纸上划过,留下沙沙的响。她画下远处模糊的山影,画下近处荒草丛生的田埂,画下叶东虓低头搓土的背影。他的肩膀很宽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沉。
“你还记得咱们在农业大学时,教授说的‘土地流转’吗?”江曼忽然开口,铅笔尖在纸上顿了顿,“把零散的地块集中起来,搞规模化种植。”
叶东虓抬眼看她:“你是说……像人家种粮大户那样?”
“不止是种粮食。”江曼翻过一页,上面画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,树下散养着几只鸡,“我查过资料,咱这山区适合种核桃和花椒,还能搞林下养殖。如果能把村民的地集中起来,搞合作社,说不定…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,就被一阵狗叫声打断。黑子正冲着村口的方向狂吠,铁链子绷得笔直。叶东虓站起身,看见两个黑影正往这边走,手里的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晃来晃去。
“是村支书。”叶东虓认出其中一个稍胖的身影,“估计是来说搬迁的事。”他拍了拍手上的土,往门口走去。江曼合上速写本,跟在他身后,心里像揣了颗石子,沉甸甸的。
村支书李建国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,脸膛黝黑,肚子已经挺了起来。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,皮鞋上沾着泥,显得有些滑稽。“东虓,在家呢?”李建国搓着手走进院,目光在江曼身上打了个转,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江曼,我朋友,学农业的。”叶东虓往屋里让他们,“进来坐。”
“不了不了,还有事。”李建国摆摆手,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张纸,“这是镇上发的搬迁补偿方案,你看看。自愿搬的,每人补两万,还能优先选房。”他把纸递过来,电筒光打在上面,“上面说了,年底前得定下来,开春就动工。”
叶东虓接过纸,却没看。“李叔,就没有别的办法了?”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