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,有人站起来挥了挥手,动作慢悠悠的,像电影里的慢镜头。江曼也挥了挥手,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:或许,空心村的回响,不止是叹息。
第三章 破土的声响
旋耕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叶家坳的沉寂时,三爷爷正蹲在老槐树下给旱烟锅装烟丝。他眯着眼望向西坡,烟丝从指缝漏出来,落在青石板上。“这东虓,是真要折腾啊。”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烟杆在掌心磕了磕。
旁边的刘大爷拄着拐杖站起身,浑浊的眼睛望着山坡上扬起的黄尘:“旋耕机开不上山,还得靠人工抬,傻不傻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惋惜——去年冬天,他儿子来接他去县城住,临走时把家里三亩地的土地证塞给了叶东虓,说“你要是能弄出点名堂,就当我入了股”。
叶东虓没听见老人们的议论。他正和旋耕机师傅一起,把拆成零件的机器往山坡上抬。铁制的机身沉得像块石头,压得他肩膀生疼,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,浸湿了后背的衣服。江曼在旁边扶着零件,时不时递过一块毛巾,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,像碰到了烧红的铁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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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歇会儿吧。”江曼把水壶递给他,“已经抬到半山腰了,不差这一会儿。”她的胳膊上还缠着纱布,昨天割草时被荆棘划的口子发炎了,村里的卫生所没药,只能用碘伏简单消了毒。
叶东虓灌了口凉水,水顺着嘴角往下流,滴在胸前的衣襟上。“得赶在天黑前把机器装好,明天一早就开工。”他抹了把脸,露出被晒得黝黑的额头,“师傅说后天有雨,要是不趁晴天把地翻了,又得等好几天。”
旋耕机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,姓张,家在邻镇。他蹲在地上卷了支烟,火柴“擦”地一声划亮,火光映着他满是胡茬的脸。“叶老弟,不是我说你,这活儿太费劲。”他吸了口烟,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,“三亩多地,雇人用锄头挖也就三天,比这省事儿多了。”
“锄头挖不透。”叶东虓蹲在他身边,指着脚下的土,“这土表层板结得厉害,得用旋耕机深翻,把底下的活土翻上来,才能种核桃苗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是江曼画的土壤分层图,红笔标着“深耕30厘米”的字样。
张师傅瞥了眼图纸,咧嘴笑了:“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讲究。”他弹了弹烟灰,“行吧,既然你信得过我,我就陪你折腾。不过这工钱得加五十,我这机器零件抬上山,得磨损多少?”
叶东虓犹豫了一下。他昨天跟张师傅谈好的价钱是一天八百,再加五十就是八百五,这几乎是他预算的三分之一。但他看了眼天色,太阳已经偏西,再找别的师傅肯定来不及了。“行,加五十。”他咬了咬牙,“但你得保证把地翻透,不能糊弄。”
“放心。”张师傅把烟头摁在地上,站起身拍了拍屁股,“我老张在这一带干了十年,从不砸自己的招牌。”
重新抬机器时,江曼突然听见山下传来喇叭声。她往山下望,看见村支书李建国骑着辆电动三轮车往上走,车斗里装着个大纸箱。“是李书记。”她推了推叶东虓。
叶东虓也看见了,心里咯噔一下。他昨天去找李建国说修路的事,对方支支吾吾没答应,只说“得跟镇上汇报”。现在突然过来,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李建国把三轮车停在半山腰,踮着脚往山上喊:“东虓,下来搭把手!”他的声音带着点气喘,额头上渗着汗珠。
叶东虓跟张师傅打了声招呼,往山下跑。江曼也跟了过去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“李叔,您这是……”叶东虓刚跑到三轮车边,就被纸箱上的字吸引了——“薄皮核桃苗 嫁接品种”。
李建国抹了把汗,脸上堆着笑:“这是县农业局给的,说是扶贫苗,不要